电影珍闻 | 三次拍摄《艳阳天》—— 长影演员李瑛口述史《沧海遗珠》节选

点击上方关注“图说老电影”

作家浩然 

一、首次拍摄《艳阳天》

1971年，全国刚刚恢复故事片生产。

文化部把拍摄一部由浩然改编的电影《艳阳天》交给长影厂，影片反映的是河北东山坞合作社民兵排长肖长春带领群众抗灾自救的故事。

此片原著浩然是一位笔勤书盛的作家，从1962年开始创作多卷本的长篇小说《艳阳天》，1964年第一卷出版。文革时期，运动频繁，文学创作凋零，戏剧界搞剧本的极少。长篇小说《艳阳天》出版后，河北话剧院一个搞道具的陶然，将浩然的长篇小说《艳阳天》改编成话剧，剧本初稿完成后，经过话剧院5人成立改编小组，将八场《艳阳天》的话剧推上舞台。话剧《艳阳天》里活灵活现的肖长春、焦淑红、弯弯绕、马小辫、马子悦等角色给话剧《艳阳天》增加不少可欣赏性。话剧《艳阳天》的演出，继当年《霓虹灯下的哨兵》又一窝风的掀起了全国剧院，争先上演的热潮，各剧种均将《艳阳天》搬上舞台，也热遍了全国。

早在1966年，长影厂曾立项拍摄浩然根据自己的《艳阳天》改编的电影剧本，改编成分上下两集。长影厂经过党委研究决定由厂里两位导演刘国权、尹一青分别电影上下集。

刘国权、尹一青带着摄制组的主要演员如庞学勤、浦克等人前往北京外景地体验生活没有多久，在1966年3月8日5时29分开始河北邢台地区发生不同程度的大地震。这次地震波及142个县市，有感范围极广。《艳阳天》摄制组冒着风险坚持着体验生活，摄制组正准备开始正式拍摄时，接到长影厂的通知，叫摄制组全体撤回。因为，一场更大的地震文化大革命来临。电影《艳阳天》的第一次拍摄就这样停了下来。而且一停就是好多年，直到1972年被重新提上长影拍摄议程。此事由原长影艺术处处长，电影《小巷总理》的编剧王霆钧发表在《长影的故事》一书中。 

在《艳阳天》摄制组：陈学洁、庞学勤、李瑛

二、第二次拍摄《艳阳天》

1971年，在全国各地舞台上纷纷上演《艳阳天》，什么话剧、京剧等。几年前没有拍摄成《艳阳天》的长影，想再次组成摄制组将没有拍摄成的《艳阳天》，重新拍摄。长影厂多次走访浩然，由浩然将《艳阳天》改编成电影剧本后，来拍摄这部在1971年全国第一部彩色故事片，长影厂把拍摄此片的任务，交给了大导演林农、副导演孙羽。演员有:庞学勤、郭振清、浦克、黄玲、叶琳琅、达奇、陈学洁、白英宽、陆小雅等，我也有幸在影片中扮演焦淑红。有人说我清高，白德彰也说过我属于万事不求人的人。当年李亚林也曾经对我说：“总感觉你清高、觉得你真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清高。”说实在的，他们说的是实话，这些年我万事不求人确实影响了我的事业。上什么戏，上哪部戏只是领导分配什么工作尽量干好完事。从不积极主动是我最大的弊病。也许这是性格决定的，好多老导演现在说：你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上戏不多？我可以说一辈子没有主动找过导演，请求上个什么戏。

李瑛在电影《艳阳天》中扮演焦淑红的定妆照

我和朱文顺导演合作最多。十几部电影，可一次也没主动要求演个什么角色。和朱导结缘也就是在训练班给电影《草原晨曲》中出群众演员，一帮同学在汽车上唱歌，朱导觉得不错，第一部电影《烽火列车》就选了我们三个女同学，二个男同学上了他的戏。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几十年一直合作。

那时河北话剧团在通州演出的《艳阳天》盛况空前，长影厂《艳阳天》摄制组前往观看，可到那时话剧团已经演出完毕，已经将舞台拆除，正在把道具等演出用品全部装车撤离。长影厂找到话剧团负责人说明情况，说要将《艳阳天》搬上银幕，为了取经，是连夜从长春赶过来观看他们的演出。河北话剧团紧急召开会议，为了满足远道而来的长影厂同志，特意再演一场。但是，只能在没有服装、道具、布景和音响的情况下做一次演出，长影厂来取经的摄制组人员，都为话剧团的精湛的表演鼓掌叫好。

       拍摄完《艳阳天》经过北京

摄制组经过一年的时间。两次背着行李卷到北京昌平外景地的拍摄，记得我们第一次到了北京昌平，当地领导将我们安排在大队部，那时的演员去外景地拍戏，自己携带行李，我们十几个人在一间屋，这是大队的仓库。每人一个折叠式小床，炎炎的夏日，我们所住的屋里，人多房间小，挤的没有走路的地方。蚊子、蚂蚁成群。每天咬得我们都睡不好觉，剧团随行的于医生为了我们不受蚊子、蚂蚁叮咬，给我们屋里撒一些杀虫用的敌敌畏。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从小自己得的哮喘病一直没有康复。而且，哮喘病最怕的就是闻到异味。在那天晚上我感觉呼吸非常困难。几乎就要窒息，为了让别人休息好，将自己蒙在被窝里，又不敢翻身。如果一翻身小床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这个整夜也没有睡觉，在窝里又被闷个半死。到了第二天，剧组随军尹医生来到我们的宿舍。见到我们就问:“同志们，怎么样，我这招出的怎么样，一个蚊子也没有了吧，你们没有被蚊子咬着吧，是不是全被消灭了，你们得感谢我。”一宿没睡的我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说:“可得好好谢谢你，蚊子让你的办法消灭了，我也差一点被你消灭了。”

电影《艳阳天》剧照：李瑛、庞学勤、黄延恩、浦克

在剧组里，我那时非常瘦，导演为了让我适合影片中的角色，嘱咐我多增加营养。怎么增加营养呢？记得这里有一个小故事，剧组每天的伙食吃得都不错，有时每人一碗红烧肉。每次吃饭有红烧肉时，导演就对我们剧组里演员陈学洁说:“陈学洁，你那碗肉就不要吃了，把你那碗肉给李瑛。”从此一顿饭两碗肉，把我吃得一见肉就害怕，但是也胖不起来。

影片拍摄完成后，后期录音全部结束，送双片审查此片时，领导提出不少问题和建议，将此片修改并建议重新拍摄。其原因影片中一些场面文革气氛太浓，场面如同红卫兵造反派一样。因为，那时的中国农民都非常淳朴老实，完全不会对县领导向红卫兵喊口号那样的反映意见。影片脱离了现实生活中的百姓形象。另外，影片扮演肖长春的庞学勤（他是新中国评选出中国22位电影明星）已是在银幕上扮演许多军人、国家干部，观众非常熟悉，在电影界是位重量级的演员。审查人员一致认为，庞学勤不适合演肖长春这个角色，他身份高，年龄偏大，像县委书记，不像大队书记，决定换人重拍。

剧照：李瑛、陆小雅、刘𧗠利、白英宽

当年我是怎么被选中演焦淑红这个角色的，具体也不太清楚，估计和我为电影《独立大队》出群众演员有关系。长影厂大导演、摄影师王启民，可是坐长影的摄影师第一把交椅的人，他在拍摄休息时发现了我，就问张勤员，这个小孩挺好，是哪儿的？张勤员回答：李瑛啊，我们团的。王启民直说：嗯、不错。可能是同王启民的一面之缘，就奠定了我去扮演焦淑红的命运吧！要不然，那时我已经三十六、七岁了，怎么能选定我呢？

1973年，周总理和政治局其他成员一起接见电影、戏剧、音乐等文艺者工作的时候，总理指示:“电影的教育大，男女老少都需要它，这是大有作为的，群众提意见说电影太少，接到许多群众来信，这是对的，你们要关心一下。”此后，几家主要生产故事片厂开始有所动作。 

 张连文《艳阳天》定妆照 

三、第三次拍摄《艳阳天》

长影厂也在这个背景下，才积极的将《艳阳天》搬上银幕。在1973年重新拍摄的电影《艳阳天》，摄制组原班人马，只是个别演员进行调整更换，把肖长春扮演者庞学勤换掉。换演员在摄制组也是司空见惯的，但是换主要演员还是少有的，导演林农开始修改剧本和开始在全国，寻找适合在《艳阳天》扮演肖长春的演员，摄制组先后从十多个单位抽调演员，经过试妆都不合适。

长影厂和导演林农都非常着急。主要角色确定不下来，没有办法开机。摄制组和演员们一直等待着。一天，一位长影做摄影工作的付金城拿着一张照片来找导演林农，照片上是一位在舞台上扮演肖长春的小伙子。林农一看照片眼睛一亮，“蛮好、蛮好”。问照片里的演员是那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付金城回答:“是山西省晋中文工团的，他叫张连文，他家是本地长春人，父亲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加上老伴想儿子，所以托我给找点事做，我看了照片才过来拿给你看”。导演林农回答:“从照片上看还可以，叫他来厂里试一下镜头吧。”付金城赶紧将此消息通知张连文的父亲。

《艳阳天》剧照

一天，张连文接到一封电报，内容“母病重、速回”。正在演出的张连文同剧组请假，因为剧组赶节目没有答应。又过两天，张连文又接到一封电报，内容“母病危、速归”。这下张连文就着急了，因为，收到电报已经晚上，团里都下班了，他也顾不上请假直奔火车站，买上车票返回长春，下车时妹妹来接他，他心急如焚地问妹妹:“妈妈怎么样了，在哪个医院，赶紧带我过去”。妹妹回答“先回家吧”。 尽管张连文心里怎么着急，妹妹就是不带着自己去医院，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担心母亲的病情。当张连文刚刚踏入家门，见自己的母亲好好坐在那里，根本没有一丝病态，这使张连文丈二的脑袋摸不到头，一团疑惑。这时父亲才把事情原由告诉他。既然已经回来了，张连文只好如此了，同时他也担心，因为虽然自己演过《艳阳天》里的肖长春，但是，那是在舞台上表演，拍电影他是第一次，心里一直没底。为了更好的了解肖长春这个人物，他叫父亲给买了一张由长影演员剧团演出的《艳阳天》话剧票，李亚林在剧中扮演肖长春，张连文刚刚来到剧场、就被长影厂来人给叫过去试镜头。长影厂怎么知道张连文回来了呢?是因为剧组待命许久了，就是扮演男一号的肖长春不到位，所以，一直派人到张连文父亲那里打听张连文是否回来。这次可下听说回来了，去剧场看演出，所以才到剧场找他。

演员张明子扮演焦淑红

来到长影厂张连文也很兴奋，自己也没想到能到这大腕云集的艺术圣地。经过几项考核，全部通过。这样一直没有找到的男一号肖长春，就由张连文饰演。由于男主角的更换，使扮演女主角焦淑红的我也得被换掉。为什么呢?因为，《艳阳天》剧本内容将原来强化阶级斗争进行修改和调整。使影片里有一些反映肖长春和焦淑红谈恋爱的镜头。那时，被剧组招来扮演肖长春这个角色的演员张连文，刚刚二十五、六岁。我当时已经三十六、七岁。两个人相差十几岁，根本不合适。所以，在重新拍摄并公映的第二部电影《艳阳天》影片里，观众所看到的焦淑红是张明子扮演的。马精武原来在《艳阳天》影片里扮演肖老大，后改影片中扮演马老四。长影厂 《艳阳天》剧组第三次出发，经山西太行山区外景地和北京等地拍摄，电影《艳阳天》终于拍摄成功。

舞台剧《艳阳天》剧照李瑛、李亚林

舞台剧《艳阳天》剧照

李瑛在舞台剧《艳阳天》中扮演焦淑红的化妆照

由于角色的更换，使我又一次无缘以女一号身份登上银幕。但是，我虽然在银幕上《艳阳天》里扮演的焦淑红没能和观众见面，可是回到演员剧团，却参加了演出舞台剧《艳阳天》被排在Ｃ组，在不断的演出中受到剧团里的同志们和观众的好评。我在舞台剧《艳阳天》剧中一直演焦淑红这个角色，演出场次也最高。 

延伸阅读：

声明：本文为原创，转载请经过授权，抄袭必法律追究！

长按二维码关注，感谢您的支持！